R1588. 柏青哥. Pachinko

R1588. 柏青哥. Pachinko。Min Jin Lee. 李珉貞。蓋亞文化。2019。479頁。20/06/15-20/06/17。

 

從1920到1990年代近百年，朝鮮日人順慈橫跨三代的家族故事。

朝鮮仍被日本統治的1932年，少女順慈和勤奮的寡母住在靠近釜山的影島上，靠包食宿的方式把租來的房子再分租給離鄉的單身漢維生。順慈和朝鮮裔日人富商高漢水墜入情網並懷孕後才知道，來往於朝鮮日本、年紀足以當自己父親的情人，在日本早已有了家室且無意離婚。恰好此時住客之一的年輕牧師白以撒在得知母女的困境後伸出援手，帶著順慈一起踏上到日本大阪傳教的旅程。

以撒因支持朝鮮獨立運動而入獄身亡，順慈和兄嫂擺攤做小生意維持家計。靠高漢水的資助，學業優良的挪亞進入早稻田大學，不喜歡上學但交遊廣闊的摩西成為柏青哥大老闆的得力助手。同父異母兩兄弟因個性迥異而走上分歧的人生，但同樣遭遇在日朝鮮人備受歧視的困境。挪亞選擇與拋棄朝鮮人的出身，與原生家庭一刀兩斷，另創全新身分，數十年後仍自殺收場；摩西則順應「朝鮮人在日本就是開柏青哥」的刻板印象，成為這行業成功的經營者。

然後到了第三代摩西的兒子所羅門，即使在日本出生成長，並且成功脫貧並機身富豪階級，但到了16歲，仍因「在日朝鮮人」的身分得到派出所捺指紋登錄，不但沒有日本國籍，還得隨時攜帶特殊的身分證以供盤查。

不論是順理成章、不得不或是深思熟慮後決定，順慈的兩個兒子和孫子，最後都是靠經營柏青哥—這個老闆常是朝鮮人、本質賭博、多少牽涉黑道—的行業維生。這大概就是書名的來由吧！

故事很長，說得道理卻有點心寒，因為只要很努力、夠努力，終有脫貧的一天，但不管幾代都在日本出生、學歷有多精彩、言行舉止有多日本，只要頂著外國姓氏，永遠都是在日本的「外國人」。不論朝鮮或韓國都是陌生的祖國，熟悉得不得了的卻是無法被擁抱的國籍。多荒謬的制度啊！

看著看著，就想起大學的好朋友S。S是中韓混血的僑生，從父親和老師那兒說得一口帶著山東腔的中文。包括她在內的四個孩子，因為父親的堅持，通通都是念韓國的華僑學校，拿中華民國護照。也因如此，從小在韓國社會裡便飽受歧視和欺壓。她的二哥很會念書也很會打架，有段時間到日本發展，住得就像書中描述的生活—兩群人合租一間小房間，上白天班的睡晚上，晚班的就白天睡。一個小房間可以擠上8到10個人輪班使用。

這樣的情景，小說裡在五十年前的韓國小島上出現，三十年後，同樣在當今的日本上演。那是一個掙扎著要到社會上層換口氣的人生，持續上演著，從來沒有消失過。

就像小鋼珠用力彈出後，一路遇上多少無法預期的鋼丁，只能順著路徑九彎八拐，大半都只能落到無法預期的黑暗終點。

奮力彈出，撞、拐、碰、掉掉掉……

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