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586. 判決. The Children Act

R1586. 判決. The Children Act。Ian McEwan/李斯毅。麥田。2015。278頁。20/06/08-20/06/10。

 

家事庭法官費歐娜一路順遂的人生，到了60歲這年遇到了大波折—在大學任教的丈夫傑克秉持誠實的原則，向她預告他的「即將外遇」。59歲的傑克在35年的婚姻裡對妻子已無激情，在即將老去的前夕，他想要再次體會戀愛的悸動。然而宣稱自己仍「深愛」妻子的傑克，並不是要離婚，只是不想要背地裡偷情，對妻子「宣告」，只是尊重費歐娜的舉動而已。

向來在工作上介入他人家庭卻總能明斷地「為那些無望的僵局做出合理的判決」的費歐娜法官，遇到自己婚姻的僵局就全無冷靜。私人生活感到倍受傷害的費歐娜，在公事上也面臨了一項受人矚目的案件—

再三個月便滿18歲的青少年亞當，因為成長在不准許他人血液進入身體的極端基督教派的家庭裡，即使是除了手術一途無從得救的白血症患者，亞當的父母仍不同意醫院替亞當動手術。費歐娜法官決定在判決前親自前往醫院和亞當對談，經由對談，費歐娜最後判定醫院有權強制進行手術，救回對生命仍充滿好奇依戀的亞當。

重新「活回來」的亞當一改之前的人生態度，除了從自幼成長的宗教大出走外，對費歐娜表現了無比的熱情，除了寫了無數充滿熱情詩文的信件外，還跟蹤費歐娜，不論是上下班，家門外，甚至是參加宴會。被囿於社會規範的費歐娜豪不考慮地拒絕後，亞當的白血病再度復發，這次已成年的他選擇拒絕接受治療。

曾對充滿才氣的亞當心動的費歐娜，最後接納了回頭的丈夫而保全了自己的婚姻。但亞當自殺般的死亡，讓她原本只有黑白和是非二分法的判斷力，因為愧疚而開始崩壞。愛的成份裡，對自己、對他人的誠實倒底要佔多大的比重？以「對你好」之名而做的選擇，最後真的是讓當事人獲得最大的利益了嗎？

年輕男孩義無反顧的示愛，對年長女子而言，宛如是在和煦春日面對一盆熊熊烈火，除了試圖降溫外，大概最多也只能愛憐的拍拍男孩滑順臉頰表示感激。要是也像中年男子臨老入花叢般地心旌動搖起來，那可就褻瀆了愛戀的純粹和純淨。

要知道啊！這樣的「厚愛」，其實只是即將遠逝的青春，多禮的轉身揮手告別，唯一能回報的，就只有彎身鞠躬，靜靜地目送自己熟悉卻陌生的歲月背影。

一去不返。

1991年，我並不知道即將拜訪的蘇聯，會在我返回台灣的七天後，突然垮台解散。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17歲土耳其男孩在開往機場的巴士上，對我說的話——

「你的學校什麼時候開學？你……」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他忿忿然地打斷我。

那時有很多不知道。

當時都不知道。

很後來、很後來，好像知道了。

現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