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2日

R1542. 懲罰. Strafe. Punishment














R1542. 懲罰. Strafe. PunishmentFerdinand von Schirach/姬健梅。先覺。2019204頁。2019/10/07- 2019/10/09
 
12個短篇小說。談到法律設定初衷是善惡分明,但往往所規範的懲罰未必會落實在那樣明確的區塊上—法律說你犯罪,但找不到如何懲罰你;明明犯了罪,卻因為細則規範使得法律沒辦法做出懲處。

《參審員》。被徵調當參審員(類似陪審員)的女子,因為對原告妻子受家暴的遭遇感同身受,在法庭上表現出不「中立」的情緒反應,使得審判宣告無效,被告走出法庭後,四個月後將妻子打死。

《錯邊》。好律師用罪證不足的辯論讓虐童的父親開脫後卻殺害了被虐的兒子,良心不安後自暴自棄,但再一次卻因罪證不足而救了被冤枉殺夫的婦人。

《藍天明亮的日子》。替丈夫頂罪坐了三年多牢的女子服完刑後回家,看清丈夫只是利用她躲避殺掉自己嬰孩的渾蛋,於是一腳把他從修電視天線的椅子上踢翻到樓底。

《莉蒂雅》。被外遇妻子拋棄的寂寞男子,全心全意愛上網購並取名叫莉蒂雅的性愛娃娃。為了保護莉蒂雅,不惜重傷害鄰家男子而吃上官司也再所不惜。

《鄰居》。喪妻的孤單男子愛上鄰居太太,在神鬼不知的狀態下踢翻千斤頂,使得在車底修理的鄰居丈夫死於「意外」。

《小個子》。因個子小而不受女人青睞的男子,為了引人注目、博得名聲,決定鋌而走險私吞鄰人大宗毒品被捕上報。沒想到願望還是落空,他的運毒罪名因是酒後駕車而成為不起訴的審判。

《潛水伕》。妻子被控殺死沉溺於「窒息性愛」(著潛水衣、用保鮮膜包住頭部、脖子上的繩子掛在附近的把手上)的丈夫,在專家的辯護之下,無罪釋放。然而真相卻非如此,認為丈夫的妻子,當看到丈夫在浴室又再次「不正常」的時,伸手小小的「加工」了一下……。

《臭魚》。頑童對被稱作「臭魚」的無辜老人的惡意,造成的傷害卻因為孩子小、老人瞎眼無依靠而成為無關緊要的記憶。

《湖畔之屋》。因半身布滿先天性紅斑而不喜歡人群的男子,在平淡的過了前半生提早退休後,回到祖父留給他的湖畔之屋,過著離群索居的太平日子。數年後住處附近被開發成受歡迎的度假別墅,喧鬧的人潮破壞了寶貴的寧靜。某夜,男子趁酒醉壯膽到度假小屋殺了女遊客,因為線索單薄,一直沒有破案。幾年過去,男子才在偶然間被覺事有蹊蹺的鄰人密告被捕。然而男子並未被定罪,因為檢方掌握的證據是男子被監禁時的「自言自語」。法官說:

「一個人的思想不該受到監視,和日記不同,自言自語是說出來的思想,屬於一個人的隱私,不該讓任何人聽見,也不該被保存下來。法治國家和非法治國家的差別,就在於法治國家不可為了查明真相而不計代價。法治國家會自我設限。我們都知道要守住這個界線往往很難,但我們不能利用在醫院錄下來的錄音,因為一個人的思想必須是自由的,絕對不能受到國家的審查。」(P. 151)

《義務勞動》。第二代土耳其移民女子,努力要掙脫父母帶來的傳統束縛,經過多年努力,完成法學博士學位,成為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律師。為了爭取重視,她自願接下其他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重刑案。在歷經被害女子勇敢出庭作證下,這樁人口販賣和強迫賣淫的被告明顯罪大惡極,女律師在辭職不成的狀態下,找到法律漏洞,順利替委託人/罪犯得到重新審判的機會,卻因證人無法出席(被殺害),被告得以無罪釋放。

「妳為什麼讀法律呢?」
「我再也不讓別人來支配我,法律必須保護我。」

往往事實並非如此。法律無法保護人。

《網球》。女攝影師照原定計畫到俄國拍照,清晨離開前,將丈夫出軌的證據—一串在家中發現的陌生女子的珍珠項鍊—放在樓梯的最上一級的階梯上。丈夫早晨起床在黑暗中沒看到珍珠,一腳踩到,滾下樓梯,成了廢人。

《我的朋友》。寄宿學生時代的朋友理查,多年後和刑事律師的「我」見面。已住在精神病院療養的理查說到自己和妻子因為生育問題而漸行漸遠,某日在爭執後,妻子騎車去紐約中央公園,在公園內遭到歹徒性侵殺害。從此理查精神崩潰,無法正常生活,
「…沒有罪行,也沒有罪責,但卻有懲罰。」
當了20年刑事辯護律師後改行為作家的「我」說—
「…我以為一種新的生活會輕鬆一些,但生活從來不會比較輕鬆,不館我們是藥劑師、木匠還是作家。規則總是略有不同,但那份陌生依然存在,那份寂寞和其餘的一切也都存在。」(p. 183)

這本書是作者設定的《罪刑》(Verbrechen. "Crime"),《罪咎》(Schuld. "Guilt"),《懲罰》(Strafe. “Punishment”)三部曲的第三部。同樣是以短篇小說的形式寫出人性的灰色地帶、正義的模糊形象和法律的荒謬難解。就像作者所說,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接觸暴力,甚至要習慣暴力,在作者20多年的刑事辯護律師生涯中不得不面對的血腥暴力時,一定有時或時時會感到深深的疲憊,然而他能把這份幾近厭惡的悲憫化為文字,讓滿紙字字的血,讀成一行行溫熱的淚。

同樣是從事面對「人」的工作的我,這麼多年下來,曾經晃過眼前的臉孔,算算,竟然也超過5000張。到底我能描繪幾個動人的表情,說出幾個難忘的故事?

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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