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268. 灣生回家

R1268. 灣生回家。田中實加。遠流。2014。303頁。15/04/07-15/04/09。

 

作者本來只是要一圓家中長輩的心願─外婆的老管家爺爺死後，希望能夠把骨灰灑在故鄉，花蓮─沒想到圓夢的舉動，竟使她一頭栽進去「灣生」尋根的世界。「灣生」是1895年後，在台灣出生的日本人的稱呼。1945年二戰結束，這些灣生和軍人、軍眷合計近48萬人，強迫遣返「引揚」回日本。回到日本故鄉的灣生們，不但生活艱困，還備受同胞歧視。當初他們以為只是暫時離開「故鄉」，但這一離開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作者為了尋找管家爺爺的老家，進而認識更多的灣生，這些老人家們的心願大多是申請出生戶籍謄本、探訪故居、或者，尋人。有的只為看一眼當年住過的屋舍；有的想找當年一起玩耍的友伴；有的是分離就分手一輩子的初戀情人。

為了留在台灣，和家人分別後怕被人聽出口因所以從此不敢開口講話的灣妻，45年後見到故友，才突然開口說話，把眾人嚇壞了，因為一直以為的啞巴媽媽、啞巴嬸嬸，啞巴奶奶，其實不是啞巴啊！

1946年，17歲的日本少年被迫和小情人原住民少女分離，60年來互相找尋彼此，奇蹟似的相遇，但三個月後，卻因癌症而死別；另一對就沒那麼幸運，菓子店小姐遵守諾言，60年來多次回來尋找當年17歲的台灣學徒，但已經有了家庭的男子無法面對一直單身一人的女孩，85歲老太太臨終前，唯一拿的是老先生隨手在日曆紙上寫的「這些年，你好嗎？」

我最喜歡的是一個White Lie的故事。

池內老太太在林田移民村的老宅，有株桂花樹，是父親在她上幼稚園的時候一起栽種下來的。1982年一開放觀光，父女倆便回來看老屋，摸摸老樹，之後幾乎每年四月，都會一起回來。2008年，就只剩女兒老奶奶。現任屋主一直細心維護老房子，但多次颱風摧殘，其實桂樹早倒了，是屋主擔心日本父女倆回來看不到桂花樹會失望，所以尋訪一棵相像的桂花樹移種原地。本想據實以告，但後來桂花香提醒了他，於是將信撕去。三年後，老奶奶的兒子一人前來，替母親看一眼桂花樹。之後收到信，老奶奶寫，她早知道那棵桂花樹不是當年父親和她一起栽種的那棵樹，謝謝保留了那段美麗的回憶……

「如果美麗的謊言可以讓心不痛，這謊癌便不算是罪過了。關於說話，你有權力選擇美麗的話來說。」(p.176)

花了兩個晚上看完了22個灣生的故事，要不是第二天要上班，還有邊看邊哭，理當一個晚上就看完的。完全可以理解作者所說她和時間賽跑，但也好險有她，這些老人家的故事才有辦法掀起一角，不至於完全埋沒在時間的洪流裡，成為堆積在歷史底層的沙礫。

然後就想起爸爸。爸爸年輕時認識的那位護士小姐呢？當時爸爸是怎麼想的呢？還有媽媽耶！應該替媽媽拍個記錄片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