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862. 小團圓

R862. 小團圓。張愛玲。皇冠。2009。325頁。10/03/08-10/03/22。

這是一本差點就燒掉的小說，張愛玲文學遺產的執行人依據種種資料，體察張愛玲「真正的心意」，最後不但沒有將它付之一炬，還它轟轟烈烈的出版了。

故事像是自傳，寫個在父母離異的舊家庭下的女孩，盛九莉，在經歷爹不疼娘不愛的少女時代，二十出頭就以小說出名，然後，和個「博愛」的男子邵之雍談起戀愛。不在乎邵之雍是汪精衛政府的一員，不介意邵之雍有結婚的沒結婚的女人一大堆。

書的前半段，寫九莉在香港念書，離異的父母各自又有了新對象，她到處成了寄人籬下的可憐狀態。後半段，二十二歲已經成名的她，都沒談過戀愛，但第一次就碰上個老練到不行的三十九歲男子，一頭栽進去，搞得身心俱疲。

不知怎的，看得很累，覺得記憶中本有的輕盈的呻吟，怎麼變成了東拼西湊的隨筆？但好在寫到感情時，好像眼前又奏起與記憶相呼應的韻律。例如，

「泛舟順流而下/金色的夢之河，/唱著個/戀歌。」

她覺得過了童年就沒有這樣平安過。時間變得悠長，無窮無盡，是個金色的沙漠，

浩浩蕩蕩一無所有，只有嘹亮的音樂，過去未來重門洞開，永生大概只能是這樣。這一段時間與生命裡無論什麼別的事都不一樣，因此與任何別的事都不相干。他不過陪他多走一段路。在金色夢的河上划船，隨時可以上岸。(p.172)

但這書裡的情愛也跟以前的有所不同，作者寫別人或者虛構的故事，在人物心理攪動的厲害，但這次的閱讀，有很多赤裸裸的肢體描述，像這樣吻，那樣吻，連第一次邵之雍伸了舌頭進九莉嘴裡，都作了直接了當的描寫。

另外，性愛場面。記得以前好像都是含蓄到像以前的電影，兩人穿著衣服，抱在一起，倒在床上，然後，熄燈。但這回還寫了疼痛，脫掉小內褲，甚至口交。

哇~~張愛玲可能真的不準備要出版的吧！

我不是張迷，看這書也不過是湊巧在圖書館看到，就順手借了的。期間看得意興闌珊，要不是覺得這是作者本身經歷的翻版，那一些些窺探名人隱私的劣根性在那裡為虎作倀，還真的老早就得拋開，根本不願意看下去─拼花布般情節，這裡那裡一段又一段。也許記憶中的事情太多，又覺得不該把前因後果通通說給陌生人聽，所以就撿著講，不致於看不懂，但偏偏就遺漏了最重要的這裡那裡的轉折處。

但她描繪抽象心情的功力還是一流的，這書最後的一段，說她已經沒有再夢到以前的情人那樣快樂的夢，反而是考試的惡夢常常做。

大考的早晨，那慘淡的心情大概只有軍隊作戰前的黎明可以比擬，像「斯巴達克斯」裡奴隸起義的叛軍在晨霧中遙望羅馬大軍擺陣，所有的戰爭片中最恐怖的一幕，因為完全是等待。(p.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