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479. 呼喚奇蹟的光. 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

R1479. 呼喚奇蹟的光. 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Anthony Doeer/施清真。時報。2017。508頁。18/10/29-18/11/4。

捧著書陪伴母親畫畫時，她會一再重複地問我，這麼厚的書你要看好久啊？失智了四年的母親知道500多頁的書看起來真的很厚重？這真是令人高興的消息。所以不管問題重複問了幾十次，每一次我都會很認真地回答：不會厚啊！因為很好看，不會厚啊！不會厚啊！

隨著兩個月前盟軍成功收復了法國諾曼第，進逼的美軍開始猛烈砲轟聖馬洛城。1944年8月7日，砲聲隆隆中，住在弗柏瑞街四號的16歲瞎眼女孩瑪莉蘿兒‧勒布朗摸到床下躲避；滿頭白髮的18歲德國士兵韋納‧芬尼被困在城裡旅館的地窖裡。時序開始跳躍，從1934年住在巴黎、還只是6歲的小女孩瑪莉蘿兒即將失明說起。同一時間，在德國埃森「同盟礦區」礦場的孤兒院裡的韋納和妹妹佳妲撿到一個壞掉的收音機。

8歲的韋納從修好的收音機裡，聽到從不知名地方傳來用法語解說的科學、人文知識，有時還有像貝多芬《月光曲》等等的音樂。瑪莉蘿兒的爸爸巧手製作城市的模型，讓女兒「摸熟」後，可以從住家和爸爸工作的法國國立自然歷史博物館間來去自如。戰爭將兩個在各自小宇宙長大的孩子，慢慢牽引靠近──應召從軍的韋納從軍校畢業後，用自己研發的器材，成為搜捕反抗軍無線電機台最厲害的士兵，最後到了聖馬洛城，居然聽到小時候聽過的無線電聲音，從未失靈的機器因此「被」失靈，他守護看不見的音波，隱忍不願揭露；和爸爸從巴黎疏散逃離到聖馬洛城投靠叔公的瑪莉蘿兒，在父親被召喚回巴黎失聯後，手握父親留下來的一顆奉命從博物館疏散時帶出的「火海星鑽」，卻成為野心德軍士官長覬覦的寶物，眼看就要引來殺身之禍……

忽前忽後的敘事並不會搗亂看故事的情緒，相反的，在明知這對年輕男女終將相遇的期待下，更有耐性地跟著他和她慢慢繞過曲折的艱苦，在大時代的洪流中，無可抗拒地漸漸成為早衰的男孩和早熟的女孩。

細膩不煽情的文筆，讓書中每個人物個個鮮明又獨特──煮了幾十年飯的曼奈克老太太，在德軍佔領的法國城市裡，用她的方法參與反抗軍的活動；因第一次世界大戰從軍的創傷，從此不敢走出房門的艾提安叔公，最後鼓起勇氣再度用起藏在閣樓的無線電發送消息；愛鳥成痴的弗雷德瑞克在軍校威權下被凌虐成殘廢的種種過程，成為身為好友卻只能明哲保身的韋納良知上永遠揭不開的一塊黑布；至於聽聞「火海星鑽」神奇治病力量，拖著不治之症的病體，不屈不撓尋寶的士官長馮‧朗佩爾，即便身負反派責任，卻也是充滿人性的血肉之軀。

1945年，只相聚了一天的男孩女孩最終還是永別。但故事沒完。作者寫了1974年、2014年那些沒死的人後來長大了，變老了。很難形容看完這書後的心情，時光如水，惆悵也只得薄涼起來。

小說除了以忽前忽後的年代作為章(chapter)名外，每章裡以掛著小標題、篇幅長短不一的小節組成。仔細閱讀每個小標的內容，都可以視為獨立完整的一個短篇故事。透過流暢的譯文，好好地享用了作者用豐富的詞藻、獨到的角度、巧妙的譬喻所烹煮的文字饗宴。

第一回急著看情節，兩個晚上看到欲罷不能，但下一次重讀時，得慢慢慢慢閱讀，好讓輕盈如風的曼妙文字，有機會更顯撥弄心音餘韻的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