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069. 罪行. Verbrechen. Crimes

R1069. 罪行. Verbrechen. Crimes。費迪南‧馮‧席拉赫. Ferdinand von Schirach/薛文瑜。先覺。2011。208頁。12/05/03-12/05/04。

作者是專司刑事案件的律師，這是他的第一本書。算算，他幹這行已經十六年了，累積的幾百件案子，材料肯定不少，而執業的熱情一定還在，這才成就了這本看完我卻不知道要怎麼寫心得的書……

「費納醫師」。費納24歲還是個醫學院的大學生時，認識大他三歲的英格麗特。女方處心積慮色誘涉世未深的男方，幾個月後兩人結婚。在蜜月的床上，費納應英格麗特的要求，發誓一輩子會照顧她，永遠不會離開她。之後噩夢開始，英格麗特丟掉費納喜歡的東西、指責他、嘲笑他、侮辱他……咆哮咒罵是家常便飯，甚至開始朝他扔東西。費納成為婚姻的囚犯，而且刑期是無期徒刑。七十二歲時，已經從診所退休的費納，把為點小事就對他大聲咆哮的英格麗特，用花房的斧頭，狠狠砍了十多斧。

所有的人都作證英格麗特對費納的折磨，檢察官認為費納其實大可提出離婚。作者寫─

「…誓言對現代人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不痛不癢。但是，而且正是在這個『但是』中存在著另一個世界，費納不是現代人，他的承諾是認真的，它貫穿了他的一生，他甚至還成為它的囚徒。費納無法擺脫他的諾言，否則那就是背叛；而暴力行為是她一輩子困在誓言中，所累積的龐大壓力爆發的反撲。」(p.20)

「棚田先生的茶碗」。三個在街上打架鬧事的小混混，靠著其中一個人在豪宅邸當臨時打掃工姊姊的內應，趁主人不在時，潛入撬走保險櫃。裡面除了現金、金錶，還有一個漆木盒裝著的古老小碗。

這是棚田先生的家。警方接獲報案來到現場，卻發現現場已經被打掃過，警察甚麼也問不出來。但消息已經放出去，棚田先生要以天價買回那只家族擁有近四百年的茶碗。

接下來地方老大循線找到三個小混混，發了點威，叮囑小混混把那晚的「收穫」親自交上來。另一方面，老大派了多年合作、擅長交涉的騙子去聯絡棚田先生的秘書。然後……

劇情進入血腥動作片的領域，交涉中間人慘死，地方老大死得更慘，兩具屍體都顯示死者身前遭遇過恐怖的折磨拷問。三個小混混馬上找律師，也就是作者，尋求自保，請律師幫忙前往聯絡「物歸原主」。

任務完成後，三個小混混接獲通知道某地看段影片，隔天他們就把錢和另外湊出的費用奉送回去。

﹝每一篇都這樣寫大綱的話，今天晚上就要報銷了。﹞

「大提琴」。姊弟在父親刻苦權威的教育下長大，好不容易長大獲得掙脫的機會，相依為命的弟弟卻因車禍成了記憶喪失的廢人。只有當姊姊拉起大提琴時，已經不認識她的弟弟會因而得到安睡。日復一日，弟弟的身體越來越糟，截肢的面積越來越大，每天晚上拉著大提琴的姐姐再也受不了，把被下了安眠藥的弟弟沉入浴缸中。

「刺蝟」。犯罪家族中唯一有腦袋的兒子，如何在九個兄弟間因不夠會逞兇鬥狠而受欺負，但他巧妙掩飾自己的智慧，過起雙重人生。最後並在法庭上，扮豬吃老虎，拯救了他哥哥的偷竊案。只有律師，也就是作者，知道這個名叫卡林的男孩，是如何扮演襯職的刺蝟角色。

「幸運」。家鄉戰爭成為偷渡客的女子，為生活下海成妓。出事那天，恩客有名的政客。和女子同居的男子，16歲後就成了街友，卻因一次偶發事件，慢慢地，兩個社會畸零人，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男子用自己的方法想要保護女子，自行分屍並埋到公園裡；女子回家發現家中一片凌亂，打電話報警自首。法庭讓他們都無罪釋放，因為出自愛情而從事的毀屍，並沒有不法。兩人的愛，是他們幸運的源頭。

「夏令」。從貝魯特偷渡到德國的男孩，舉目無親，很快就成為街頭的販毒者，然後變成賭徒，欠了地下錢莊一大筆錢。本不知情的女朋友無意間發現男朋友的真實工作和困境，決定用自己的方法籌錢幫忙。一位名流丈夫成了唯一的熟客，男人解決了性的需求，女孩得到她需要的金錢。某天，女孩被人發現慘死在飯店的客房裡。被進出停車場監視器拍下身影的名流丈夫，是最大嫌疑犯，但他口口聲聲強調自己的清白。時間差是名流丈夫入罪的主因，但最後也是讓他洗刷罪嫌的因素，因為，拍攝的鏡頭，從來沒有調過夏令時間，但照片上名流丈夫的手腕上清楚看到差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正當防衛」。兩個年輕混混，閒來無事決定找點樂子，目標是無人車站裡一位外表平凡的上班族模樣男子。但幾乎都沒動的男子，卻在瞬間「解決」了這兩名拿刀劃他衣服、胸膛的小混蛋。律師接到電話委託，前往協助辯護。但這男子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警方和律師也沒辦法查出他的名字和來歷，最後只能以正當防衛的理由釋放此人。但警察說在事件發生的那個早上，他們發現一名死者，心臟插著刀，跟剛剛那名被釋放的無名是對付小混混的手法雷同……

「綠色」。伯爵之子菲利普因為精神分裂，怪異的行徑包括宰殺小村鎮牧羊人的羊隻。但這回事情搞得有點大，因為跟菲利普同校的一個年輕女孩離家蹤了，在伯爵家找到被菲利普藏起來的一張女孩照片，上面的人影，沒有眼睛。

被當成殺人嫌疑犯的菲利普馬上被拘捕，但真相是，女孩偷跑去跟情人相會，一個星期後，鬧得滿城風雨的女孩，自己回家了。菲利普被釋放後，跟律師說，他會在動物和人的身上看到數字。但他自己呢？「綠色」。

「拔刺的男孩」。在同一間博物館展覽室工作了23年後，天天看著那尊「拔刺的男孩」的雕像，逐漸精神失常的經過。

「愛情」。最初的一次事件，男孩撫摸女朋友的背，愛到忍不住拿刀劃上去。律師雖然幫忙他這次的官司，但已經可看出這事情的嚴重性，但男孩並沒有就醫。兩年後，愛到想把對方吃掉/殺掉，付諸實行，這回已不是傷害罪，而是殺人了。

「衣索比亞人」。搶銀行的男子米夏卡，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手握著搶來的鈔票，坐在被搶銀行對面的草地上。米夏卡出生後就被遺棄，從孤兒院被領養後，花農夫婦並沒有特別疼愛他，在學校他也是同學霸凌的對象，出社會後也只能漸漸沉淪到底層。

一天，他恍惚地走進銀行搶了錢，跳上飛機，到了衣索比亞。原來外國也沒有比較好，米夏卡想。沒有親人、朋友，在異國到處遊晃的他，最後因為疾病，被咖啡農場的人所救。之後，米夏卡在這個村莊得到重生─幫忙栽種、幫忙建立運送的機械、幫忙運銷減少剝削，改進咖啡品質。村莊的生活因為米夏卡而改觀，村民很尊重他。他有了妻子、孩子，終於有了自己的人生。

但當局注意到這個外國男子，查驗他早已過期的護照，然後電腦顯示他之前是個銀行搶犯，為此，他被解送回德國。三年後，他想回非洲的家，但他沒有錢，不吃不喝地走了三天，他走進銀行，用玩具手槍要求行員給他錢。

在法院上，米夏卡坦承自己的犯行，但檢方並沒把他慢慢說出的非洲故事當真，然而卻也無法找出證據證實他說謊。

律師找了外交部的朋友，再找到那村莊的醫生前來作證。看到矮小的醫生走進法庭時，總是沒了魂魄模樣的米夏卡突然醒了過來。醫生帶來的綠影帶，讓整個法院跟著米夏卡又哭又笑。

「…我們如何能責備米夏卡？…易地而處，我們會有其他的選擇嗎？回到心愛的人的身邊，不是所有人類共通的渴望嗎？」(p.198)

很老套的一句話跳到腦袋裡：其行可誅，其心可憫。這本書的罪行，大半是建築在這樣的基礎上的。介紹說，第一個故事，「費納醫師」，已經籌拍電影了。但我更喜歡「棚田先生的茶碗」這充滿節奏感和戲劇張力的故事。「刺蝟」也不錯，但可能90分鐘的電影的話，故事有點薄弱。「正當防衛」可以是很好的短片，因為不講話的主角，是很難演的。但要算賺人熱淚的話，絕對得推「衣索比亞人」，怎麼沒人想要拍這故事呢？也許馬上就有也說不定。

看完後，好想好想把心底要滿出來的感覺找人說：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惜。

歲月。人海。